丰田大发再现“鞠躬门” 34年造假史 日本制造神话破灭？

“该丑闻的蔓延范围远比之前想象的要大”，工匠精神不再是日系车安全造假的护身符。

经过为期八个月的调查取证后，12月20日，日本大发汽车（Daihatsu）被曝光因涉嫌碰撞测试数据造假，自愿即时暂停全球车型出货，下周起日本境内所有4家工厂全面停工，直到其车辆通过正确的程序进行认证。

大发汽车到底造了多少假？举报行为来自内部人员，造假范围波及安全性及尾气排放性能的25个测试项目，涵盖64款车型和174项安全违规操作，最早可追溯到1989年生产的产品。

大发汽车是日本轻型车市场头把交椅，专门生产在日本国内流行的小型车和卡车，市占率约三分之一，2022财年全球生产超过170万辆汽车，为母公司丰田汽车贡献了4%的销量。若长时间停产，丰田汽车将蒙受难以计量的营业利润损失。

丰田汽车和大发汽车联合召开的新闻记者会上，大发总裁奥平宗一郎、副社长星花弘正和丰田首席技术官中岛宏树90度低头，谢罪7秒钟。

次日，日本国土交通省依据《道路运送车辆法》，突击搜查了大发汽车位于大阪的总部，重点调查企业上层是否卷入其中。若违规行为非常恶劣，将考虑给予行政处分，甚至取消车辆生产所需的“型式”认证。

本周，丰田汽车因副驾驶安全气囊问题，在加拿大和美国召回约100万辆汽车。负面消息叠加，12月21日，丰田日本上市股票早盘一度下跌5.6%，创18个月来最大日跌幅；12月22日，股价继续走低，跌0.85%至2516日元收盘。

该丑闻引起日本民众层面的强烈关注，愤怒的网友称其为“日本耻辱”，日本制造的信誉失坠。

造假历史、波及范围、危机级别超预期

这不是丰田旗下公司第一次被曝光安全造假，高管鞠躬的动作很熟悉。

“我们很抱歉辜负了客户的信任。”大发总裁奥平宗一郎坦言不会辞职，希望采取措施补救局面，还表决心补充到：“对我来说，乘坐大发汽车是安全的。”

这句话并没有说服力，大发汽车违规行为自1989年以来已经持续了30多年，并从2014年开始增加。

大发汽车早前承认在4月车门饰板中造假和5月侧面碰撞测试中造假，涉及去年向海外市场开发的4款车型，主要销往追捧经济型轻型汽车的东南亚市场中东等，累计售出881123辆新车。

这是一份多达162页的第三方调查报告书，受影响车型数量从4款增至64款，包括海外市场销售的15款车型，暂不清楚是否召回，还包括向丰田、马自达和斯巴鲁供应的贴牌车型。

据NHK报道、民营调查公司帝国数据银行统计，大发汽车在日本共有约3万家经销店，算上间接分包商和运输公司等，共有8136家公司与大发有业务往来，大部分客户是中小企业。由于高管未能明确恢复发货的时间，若大发汽车违规行为导致工厂长期停工，将对地区经济、经销店经营和消费者等造成多方不利影响。

大发汽车称，目前尚未发现因安全问题引发的任何事故，正在考虑补偿与其有直接业务往来的423家零部件厂商，弥补其销售额损失部分等。

造成违规操作的矛头指向大发汽车的管理层。

第三方调查报告中，列举了“现场过度担责，管理层缺少参与”、“管理层只注重短期发展，对违规问题视而不见”、“工作时间表过于紧张和僵化，压力极大”等犀利的管理问题，此外还有岗位固化引发的“只要管好我和我的工作，对他人漠不关心”的职场风气。

日本企业文化中管理层和工人之间的等级制矛盾凸显。

调查机构委员会主席Makoto Kaiami指出，工人的劳动条件就像“黑匣子”，承受巨大的业绩压力，为了满足管理层紧迫的海外生产期限要求，被迫伪造或操纵测试数据。委员会指出，参与程序违规的员工应该被视为管理层的受害者，丑闻归咎于“工作环境缺乏透明度和适当的监督”，而高管首当其冲。

丰田频现造假风波 将进行“根本性改革”

丰田可以说是日本工业的定海神针，急功近利为哪般？

此次丑闻刷屏，背刺消费者也震惊日本，制造工业被推上风口浪尖。母公司丰田汽车直言“瞠目结舌”，承诺以“根本性改革”重振子公司。

当事人大发汽车的总裁奥平宗一郎站了出来：“为确保同样的问题不再发生，我们不仅将重新审视认证申请工作，还将对企业文化进行根本性改革，将合规意识放在首位，举全公司之力以重新获得对大发的信任。” 

有趣的是，奥平还在发言中提到了竞争对手，“精益生产”是大发的强项，称尽管三菱汽车和铃木等其他汽车制造商近年都卷入了燃油经济性数据丑闻，但没预料到大发汽车的员工（负责测试程序）也会“在无法发声的企业文化中苦苦挣扎”。

2022年8月，丰田汽车旗下子公司日野汽车承认伪造了排放数据。与全资子公司大发不同，日野汽车是一家上市公司，主要生产和销售商用车。

调查结果显示，日野汽车在尾气排放方面的违规始于2003年左右，比此前公布造假的2016年还要早得多，距今已20年。

日野汽车造假的后果是被日本国土交通省撤销了相关车辆的生产许可，在日本国内还是首次，并召回了超过4.6万辆汽车。

2023年以来，日系车召回事件频繁，除了丰田召回外，日产也宣布召回约138万辆汽车，涉及Kicks、Note和Leaf车型，影响到欧美和本土市场，原因是“汽车在退出巡航控制系统后突然加速，以及短路可能导致在行驶中停车。”

更短的工期、更多的产能、获取更高的利润是无可厚非的商业逻辑，但造假问题频发，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日系车企难解的转型焦虑。尚且无法依靠电动化扳回一局的日系车，正渐渐失去“安全可靠”这张最后的王牌。

安全是汽车生产制造的底线，请努力生存下去。

失去电动车，失去很多；失去安全，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