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的“少年烦恼”

中国新能源汽车正在长大，却还没长大。

“全面市场化发展不够均匀、不够充分，产品性能和质量还难以满足消费者全气候、全场景的使用目标。”

“进入2023年，我们进入了新能源汽车革命与汽车产业深度转型的阵痛期。”

“新能源汽车全面在挤压燃油车市场。新旧竞争拉开了‘辽沈战役’式的决战序幕。”

“市场化力量越来越重要，但是还离不开政策支持，政策不能立马大幅度调减。”

……

在3月31日-4月2日为期三天的2023电动百人会论坛上，来自汽车行业各领域的专家学者、企业领导等，表达了对新能源汽车产业形势的判断。

毋庸置疑，中国新能源汽车在2022年又经历了突飞猛涨的一年，产销量分别达到705.8万辆和688.7万辆,同比增长96.9%和93.4%，市场渗透率高达25.6%，提前三年达成“2025年渗透率达25%的目标”。

不过，经历了爆发式增长，新能源汽车也进入了“少年烦恼期”——市场化阶段的拓展期，这也就意味着，新能源汽车不会再像原来一样独受恩宠。现阶段的新能源汽车市场能否脱离优待政策？假若没有优待，新能源汽车还能打吗？

市场拓展期，政策还“扶不扶”？

国家信息中心副主任徐长明在新能源汽车市场与消费分论坛上提出：“市场驱动力将对电动车未来发展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是电动车市场的持续健康运行仍需要适当力度的政策支持。”

徐长明解释到，政策税费的补贴不仅仅是车购税自身的问题，还是一种心理导向，让消费者认为电动车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国家鼓励的，这一点非常重要。

2022年12月31日，新能源汽车国家补贴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这项持续了13年的补贴，曾经在购车者降低实际购车成本,提升新能源汽车市场接受度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在退坡前的几个月里，直接透支了今年的新能源汽车消费市场，影响了今年上半年的车市。

进入2023年，购买新能源汽车能继续享受的优待政策就只有免征购置税了。

“希望延长新能源汽车的购置税减免政策至2025年。”在4月1日举行的高层论坛上，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王传福直言，我国新能源汽车的购置税补贴已经在去年年底退出，购置税减免政策目前也已明确到今年年底，但新能源汽车开发周期较长，从产品开发、设计到成本管理都需要做较长远的安排，因此建议国家把购置税减免政策延长到2025年，希望快速出台、稳定预期，发挥新能源汽车市场“压舱石”和“动力源”的作用。

王传福认为，后疫情时代新能源车迎来从量变到质变的关键阶段，新旧事物迭代迎来历史性的临界点。一季度的汽车市场已经反映出这一特征，市场每天都在变，电动化的时间表在提前，进程在加速，比想象的还要快。“今年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预计达到850万-900万台，随着新能源发展格局加速形成，整个产业和消费结构将焕然一新，形成强劲的发展动能。”

王传福认为，新能源汽车免征购置税是保护现有成果、进一步聚势的关键举措。

不止是王传福，大众汽车乘用车品牌中国CEO、大众汽车集团（中国）集团销售负责人孟侠（Stefan Mecha）在国际论坛上，也提出相似的建议——将新能源汽车的购置税免征期限延长到2023年以后，并制定相对稳定的政策框架。

新能源汽车免征购置税能否延续，还有待相关部门研究。不过，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当天大会发言中说到，工信部将与相关部门，通过五大举措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其中之一就是积极扩大消费，具体包括组织开展组织开展公共领域车辆全面电动化先行区试点，及早研究明确新能源汽车车辆购置税减免等接续优惠政策，支持扩大新能源汽车消费。

近日，中国汽车芯片联盟联席理事长、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董扬也发表文章呼吁延续新能源汽车的税收优惠政策，建议免车购税延续至2025年底，以后再减半征收2至3年。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系能源汽车成本仍然比较高；二是欧美国家都在加大对新能源汽车的补贴力度；三是当前新能源汽车发展的关键时期，汽车产业非常需要政府明确优惠政策延续的时间和幅度。

取消绿牌，能刚过燃油车吗？

这边免征购置税的优惠政策是否延续还未明确，那边关于绿牌取消的消息就已经开始流传。就在百人会论坛开幕前几天，有消息称新能源汽车绿牌或将退出：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已向有关部门提出“蓝牌”“绿牌”合并的建议，预计未来两年可以实现。

说到新能源汽车绿牌，早在2016年12月，国家为鼓励新能源汽车消费，在上海、南京、无锡、济南、深圳5个城市试点发放了绿牌，2018年起推向全国。在北上广等限购城市，绿牌凭借着免摇号、免限号、免限行等优先路权，多次将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渗透率推向新高。

更重要的是，随着新能源汽车技术的不断进步与演变，绿牌完成了消费者的习惯养成。徐长明说道：“主动选择NEV的消费者数量在快速增长。两年前大家买纯电动车是限牌、限号，现在不是了。”

一旦绿牌取消，则意味着新能源汽车独享的“优先路权”也将被收回。背后最重要的原因则是新能源汽车渗透率的提升。越来越多的新能源汽车，享受着优先路权，这对于燃油车车主来说，并不公平，也注定新能源汽车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必须和燃油车一样享受相同的路权。今年开始，上海已经取消增程式电动车的绿牌。

这里就又涉及到新的问题，即如何正确看待新能源汽车与燃油车关系，以及如何处理两者之间关系的问题。

本次论坛上，徐长明说到，用智能机和功能机的关系来比喻新能源汽车和燃油车的关系冰壁恰当，两者不是替代关系，而是竞争关系。两者各有优劣势，各有各的人群。

对此他给出一组数据：新能源汽车2021年涨了200万辆，2022年涨了300万辆，但是在10万-15万A级SUV里，自主品牌的销量并没有下降，合资品牌下降得也不多，这说明这个细分市场有自己特定的用户群，没有受到冲击。

不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青认为，新能源汽车的增长既有新增效应、也有替代效应，但从目前发展阶段来看，新增效应相对是比替代效应要大，今后随着电池技术的突破和下一步配套体系的完善，替代效应会逐渐突显出来，而且会不断增强。预计2027年会是替代效应最快、最明显的发展阶段。

“我们认为到2025年新能源汽车市场占有率可能会接近、甚至超过60%。‘S’型临界点以后增长非常快，会超出我们预想，就像我们原来预想2025年到20%，但其实已经提前三年达到是一个道路。”王青根据研究分析搭建的模型得出结论：新能源汽车销量在2025年将达到1700万辆左右，2030年市占率将突破90%，达到3200万左右。

“绿牌肯定不会马上取消，但是到渗透率超过50%以后，就十分有必要了。”业内人事戏谑道：“养肥了总是要宰的。”